这一期,我们聊了聊关于伟大的事。
高潭和潘浮力在“活在幻想里”这件事上,有较高程度的一致性,在提出“我是怎么放弃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这个问题后,他们发现自己都同样曾对“伟大”抱有一些幻想和向往。
潘浮力在浑浑噩噩的中学生涯遇到了闪闪发光的人,被其“成为一个对历史有影响的人”座右铭影响,开始了最初对伟大、对影响力的想象,他曾经幻想过自己在文学上的成功,幻想内容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到消费降级掉到龚古尔文学奖。曾经他对“伟大”的定义,大多依附于外界设定的基准——获得一个奖项,或是获得什么头衔,而随着生活见闻的扩充,他发现其实外界所设定的基准很难让自己从内心深处认同。“伟大”的定义又随之转换到了内在基准——对于我自己来说,一件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是伟大的,那就是伟大的定义。
高潭对“伟大”的想象,更多的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拥有胆识的人会选择的、和生活的庸常无止息地战斗下去并取得胜利的生活方式,是一种对抗堕落本能、在向下的世界依旧选择保护向上的价值并扩张自己影响力的生活方式。对于创作,“伟大”应当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一个人思考、创作、传播自己的作品,人们被作品打动,看见其中的价值,并赋予其应得的荣誉。随着生活见闻的扩充,她发现这样的幻想支撑不起一点点现实性的入侵。她的理想主义战士已经歇战了,在这个如此现实的世界,要如何以现实的方式去实现伟大呢?
对于凭克来说,成为伟大的人不是一件靠主观能动性就可以实现的事情,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选项,更谈不上“放弃”一说,因为自己的身份认同,他老早地把自己放在了“必定失败”的位置上,近几年在他的学术生涯里围绕着他的学者Jack halberstam所提到的:失败的酷儿艺术、悲观主义酷儿身份,始终围绕在他生活的每个角落 。可即便是接受了必定失败的结局,精神上的痛苦也不会消失,对他来说,去对抗自己的愿望带给自己的痛苦的方式,是去解构”伟大“,他带领着两位被幻觉迷了眼睛的人向下再向下,竟然从中生出一丝像是心理疗愈给予人精神的慰藉。
如今我们面对一个糟糕无比的大环境,被迫经历身份的转换、生活方式的变化,生活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失控,无法做出选择的困境、头破血流也撞不开的墙、走一步看一步的无能为力,慢慢代替了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填充了我们的基底。
过于苟且的卖命生活实在不漂亮,手无缚鸡之力却底线一大堆、不能成为理想主义斗士的我们,如今纷纷陷入了茫然。
要么痛不欲生,要么打破重建,可是打破重建太累了,还是想先休息一下。
在完成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前,不想再想那么多屁事了,谁爱伟大谁伟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