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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上周沈老师突然问我看了《出走的决心》么？他说，快去看。我，好看么？他，是个大烂片。我，你怎么老是推荐我看一些烂片。当然这两句对话已经勾起了我对这部电影的好奇，虽然前几天一直在播客上听到其他电台对这部电影的评论，由于正在放假中，一时反而搞不清是部热门电视剧或电影，毕竟心思不在。等到回到上海，经过沈老师这么一反向推荐，好奇心便被拉起来，点开豆瓣页面，才发现讲的是之前的 50 岁阿姨自驾游出逃家庭的故事，依稀记得阿姨的事情也就是前几年，没想到速度那么快便被搬上大荧幕。点开预告片，发现是咏梅饰演原型苏敏阿姨这个角色，想着这部电影再烂，表演也是稳的，并马上订了票。
昨晚看完，除了电影的技法来说，就中国电影目前现状而言，确实应该跳过不做评论。什么样的市场催生出什么样果子，而你不能就着果子没有到达世界最顶尖水准，而去否定它。特别是这个果子也许在其他市场上是一个寻常的经济农作物，但是在这个市场里，确实是那独一份的诞生。因为，我们的院线电影里几乎看不到这样把关注力对准中老年女性，让中老年女性的生存处境成为电影主角的电影。
于是，它的出现，它的存在，就形成了超越性的价值。它不是一种老生常谈的现象的再现，而是它几乎无处不在，我们却避而不谈的现实。所以，它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也因为它被拍出来了，且不论它够不够完美，够不够引起精英阶层或是知识分子的深思，它的存在就是勇气的证明，就是独一份的胆魄。
在录这个播客之前，跟沈老师聊过一次，他问李红经历过这些，她走出去后，她领悟到了什么？
我，很简单呀，自由。
这个回答其实是根据我的自身经历来体会作答的。我 18 岁就考了驾照，但是有 14 年基本没开过车。因为，家里人总会说，你开车技术不行，不安全。你看街上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车，多不安全呀。要么是，你拿了那么久的驾照之后，那么久都没开过车，老早也不会了。或者是，等你爸有空了，让他坐副驾，陪你开一下。后者的情况是，你可能等了一周，也没有实现。
等后来 22 年去了云南，刚好朋友在学驾照，便让我开着她的车，我们一起去自驾游。我才在拿了驾照之后的第 14 年，终于上路了，也第一次上了高速。虽然不免，遇到朋友的朋友还是会被嘲笑我的停车技术差，但我们的车也没有别人了，所以还是我来开吧。
可即便你已经在路况最复杂的云南山路里开了半个多月，回家之后，我爸依旧一脸不噱，根本不相信我能出去开车。你以为自己勇闯天涯，回家之后，说出你的见闻会令家人惊艳，往往得到的结果是，你爸开始炫耀自己以前开过多厉害的山路。再顺便说一顿，你 14 年没开过车，不安全的。
等再之后，我想去浙江西南自驾游，我爸各种劝阻不放心，最后还是拗不过，说要带着我开下山路，他才放心。结果，一上车，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你一按错了东西，他在旁边大呼小叫。我记得我踩刹车把车停一旁，跟他说，你这么凶对我说话吓到我，我只会越慌乱，我越开不好，如果你想教我，就在旁边提醒一两句就好了。如果你只能那么凶说话，那就别教我开车了，我们回去吧，我自己也能行。后面，我爸是安静了，说话也变得如常，我们在山上，即便突经大雾，他也没有大吼大叫，只是会提醒你，应该开雾灯或者提前转弯要注意什么。下车之后，我也感谢他。甚至在后面几次，他坐副驾，即便遇到一些事情，他再也没有大吼大叫。
所以，对比孙大勇这个角色，我爸这种平时家务啥也不干的好吃懒做的大爷形象，瞬间都变得不那么辣眼了。也借用沈老师在播客里说的，全靠同行衬托。
在我第一次一个人自驾游，握上方向盘的时候，我能体会苏敏阿姨在后续视频里说的，那是一种自由。因为你握着方向盘，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可以阻拦你，或者指使你，你第一次掌控了你自己的方向。
而这种体验，如果你生活在公共交通异常便利的大都市，比如上海，是很难感受到的。而在中国更为广阔的区域，那些小县城里，没有车，意味着你的日常出行只能局限在半径 2-3 公里内，大部分女性可能还真如片中李红阿姨说的，30 年最远只到过郊区。
当然，其实女人拿到驾照，有了车也并不意味着她能真的获得自由。我的小姨，生活美满，她也考了驾照，跟我拿驾照的时间也就是前后脚，也就说她开了十几年的车，也算是一个老司机了。但是，她这辈子也就开过一条路，平时上班的单位，姨丈的单位再到家里的路。她从来没有开车出过县城以外的地方。她对我一个人去自驾游的评价是，你胆子真的大，换成小姨就不敢了。而我看到的现实是什么，姨丈也好，家里的姐妹们也好，对着小姨都是，就小姨那个技术，别开出去了，她应付不了。
别人认为你不行，慢慢你也相信你不行。于是，十几年开来开去就一条路。
就像沈老师的疑问，出走了，那之后呢？
很多时候，更多的群像也许是给你出走的机会，你也不一定有走的意识。
所以，这部片子拍的是出走的决心，而一个女人到底要承受多少责难，付出过多少东西，她才终于忍不下去，决心出走？这也是这部片子想表达的现象。
而人真的要吃过很多苦，苦到实在受不了了，才能出走？
为什么一定要活成悲剧了，成为最完美的受害者，才能减少道德苍蝇来叮？
无论如何，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悲剧，一众女性的集体群像，并且它不是过去时，目前而言，它可能永远是一种未完成时。因为，在我们目前的社会里，弱者往往要先照顾强者的感受和情绪，而在各种关系中的强者有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理由可以忽视弱者。学习孙大勇那句话，我比你明事理，翻译下，我比你强。再解读下，我比你强，你配我理解你的感受？
当然，通过和我们超级大直男沈老师的对话，意见的统一从来就不是讨论的重点核心，而对话沟通的作用本来也是双方表达出不同的见解，以达到一种信息的传达，让对话的彼此也听到更多不同的声音。那么它就有它自身存在的意义，而并非只是单纯做道德评价，简单的对错辩驳。
主播｜Danny，致力于开发电影评论主题播客的前豆瓣影评人
嘉宾 | 沈老师，摄影师，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电影系摄影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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