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们好!欢迎收听新一期的《昨日之海》,这一期也是让我连连惊叹的作品,感觉又是值得让我们骄傲的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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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节目为什么越做越慢:一些危机时刻(不感兴趣可以跳过,虽然也会涉及到《反抗的忧郁》中很触动我的段落)
22:35 理解小说的可能核心概念:误解
35:00 小说的核心事件
41:25 朗姆酒樱桃的循环,新世界的假象
48:10 天体运动
1:00:50 酒馆里的诗意时刻:转眼之间,酒馆变得太小?/还是:世界变得太大?
1:05:50 天体转换,双子星开始运行
1:17:15 毁灭与“新生”的协奏
1:48:22 黑暗的分解
2:02:00 下期预告:弗兰岑
摘抄:
海德格尔《论艺术作品的起源》:
1. 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邦邦、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寒风料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垄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
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谷物的宁静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眠。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这器具属于(大地Erde),它在农妇的世界(Welt)里得到保存。正是由于这种保存的归属关系,器具本身才得以出现而得以自持。
2. 由于一个世界敞开出来,所有的物都获得了自己的快慢、远近、大小。在世界化中,那种广袤聚集起来;由此广袤而来,诸神有所保存的恩宠得到了赠予或者拒绝。甚至那上帝缺席的厄运也是世界世界化的一种方式。
《反抗的忧郁》
1. 他游走,跋涉,疾奔,“既盲目,又不知疲倦”,在他的心灵里——正如他的一位挚友一针见血所说的那样——“怀着他个人宇宙的无可救药的美丽”(几十年来,在他头上顶着的是同一块天空;几十年来,在他脚下踩着的几乎是相同的人行道和小径),加入在他的人生里有什么东西能被称为历史的话,那就是他游荡的轨迹在三十五年中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加深,不断地延展,已经从马洛蒂广场一带扩展到了整座城市。
2. 无论在铁道边值班的铁道工怎样颠三倒四地猜测解释,无论火车站站长多少次越来越确信无疑地冲到站台上翘首张望,这列有蒂萨河畔出发驶向喀尔巴阡山脚下,并将冻成了冰坨的匈牙利南部大平原连接在一起的客运列车始终没有到来(“唉,这是怎么搞的,难道这趟列车蒸发掉了……?”铁道工带着一脸的嘲讽,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说。)
3. “她最喜欢吃朗姆酒味的水煮樱桃。别的她也喜欢吃,但是现在,在经过了整整两个星期的紧张准备之后,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就在这个至关重要、意义非常的午后事件发生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一遍所有的细节,他已经跟哈莱尔夫人一起以“社会用途”的名义分掉了昨天从弗劳姆夫人的公寓里搬运到市政府地下室里的“很容易腐烂的那部分遗物”,现在她需要作出决定:除了熏肉和腌肉外,在她特意留给自己的、储藏到临时的书记办公室文件柜里的煮水果罐头之间,她更喜欢选哪一瓶配早餐?最终,她果断地选择了水煮樱桃,但并不是因水煮桃和水煮梨的质量不如水煮樱桃,而是因为当她品尝“命运悲惨的弗劳姆夫人”生前精心制作的美味时,浸泡在朗姆酒中的水果连同那股“微妙而刺激的酸甜味”——这让她联想到大洪水前夜的那次登门造访——立刻在她嘴里化成了沁人心脾的胜利滋味。”
4. 「人们用失望和谎言建造城市,以后还会继续建造……他们现在所做的和将来要做的事情,也都基于失望和谎言。……在废墟中涵括了各种各样的建造,因此,失望和谎言,就像冰块里的空气。在建造中,所有的东西都只完成了一半,而在废墟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完整。」
5. 既没有命令,也没有目的,既没有风险,也没有威胁,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因为一切都已然变得令人无法容忍,无法承受,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房屋、栅栏、广告柱、电线杆、商店和邮局,甚至从面包店里飘出来的清香气味,都令人难以忍受;所有的秩序、规则、戒律和看似微不足道的义务,都令人难以忍受;还有持续不断的无望努力(无论我们怎样目的明确地付出努力,结果都会适得其反,目标变得更加险阻重重或遥不可及)和那些莫名其妙的、用以支撑人类社会行为的基本法则,更是让人忍无可忍。
……不管我们怎么寻找,都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来发泄我们的厌恨与绝望。
6. 现在他也跟往常一样和衣躺在那个肮脏、昏暗的洞穴中的床上,在弥漫着墙壁的尼古丁烟味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做白日梦,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仿佛无法理解此刻望着他的为什么不是一个璀璨的星球,却只是一个布满裂纹、棚顶下垂的天花板。
7. 突然之间……就在几分钟之内……我们周围的空气凉了下来……有没有谁感觉到了?……天色变暗……然后……彻底变黑!看家的狗惊恐地狂吠!受惊的兔子匍匐在草地上!鹿群惊慌地逃窜!在这可怕而莫名的暮色里……就连鸟儿们(‘鸟儿们!’瓦卢什卡大声喊道,病高高举起了两只手,他穿的那件邮递员大衣的宽大衣袖,看上去就像蝙蝠张开的翅膀)……就连鸟儿们也惊慌失措,飞回巢穴!……然后……一片寂静,然后……万物喑哑。我们在长长的几分钟里都说不出话来,词语被扼在喉咙口……莫非群山都在移动?天会塌吗?……是否会砸到我们身上?大地是否会在我们脚下沉陷?我们不知道。日全食就是这样发生的。
8. 在客厅内死亡的平静与外部世界无生命的寒冷之间存在着毋庸置疑的深度关联……在城市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荒野,没有人愿意抬眼眺望——艾斯泰尔的客厅也对这悲伤、暮色、贫瘠和荒野作出了呼应,连同自身的荒漠,连同那束呕心、幻灭和将身体绑缚到床上的偏执的侵蚀性光线,正是那束光线穿透了外形与颜色的铠甲,摧毁了从地板到天花板的所有木材、布料和所有玻璃、金属的鲜活本质。
9.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严重弱视的患者突然看到了东西,能够看透事物间真正关系的王国。面对眼前的景象,他愣在了敞开的房门口,闭上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看见了数以亿万计的事物正在发生着躁动不安、永不止息的变化,它们之间进行着无始无终的对话;他看到亿万种事物中的每一个,看到亿万种关系中的每一种,亿万个事件中的每一件;他看到亿万种事物,但始终存在于一种关系,而且在这唯一的关系里,他看到了其他所有的事物;他看到两种事物之间相互搏斗的依存关系,一种以自身的存在反抗,一种则以成为自己试图战胜这种反抗。他看到自己站在这个万物殷富、生机勃勃的辽阔“世界里,看到自己站在过道里的最后一扇窗前,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什么样的力量裹挟,被卷入什么样的漩涡,这……到底是什么?”
10. “他确实撤退到了事物最简单的快乐之中,因为现在,如果闭上几分钟眼睛,他不会感觉到别的,只会感觉到他家天鹅绒般的轮廓:头顶上屋顶的保护,各个房间之间可以安全地通行,摆满了书架、总是光线昏暗的过道,这条过道以直角忠实地追随拐弯的建筑,似乎传递着那座现在虽荒芜但到了春天肯定会鲜花盛开的花园的宁静。他重又听到了脚步声,哈莱尔夫人的系扣拖鞋,瓦卢什卡的皮靴,这些声音深深地刻入他的耳朵里,现在他又再一次听到;他在屋里就能嗅到外面空气的味道和尘土的味道;他能感觉到地板轻微的鼓起和枝形吊灯的灯泡周围哈气般的雾气:这时候他感觉到所有这些气味、颜色、声音,总而言之,感觉到自己周围保护层的那种仁慈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