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4E6 诺奖作家韩江:女人变成植物,安静而暴烈的拒绝

S4E6 诺奖作家韩江:女人变成植物,安静而暴烈的拒绝

70分钟 ·
播放数2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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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数140

这是一档关于女作家与女读者的节目。
本期我们聊聊韩国作家韩江的小说《素食者》。
2024年,韩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这样评价她的作品:“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揭露人类生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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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姐姐
Xiaojiao
希希(微博@murmur一个馕)
曼仔(微博@就是曼仔)
老袁(微博@老袁circle)

【时间轴】
第一部分:拒绝吃肉的女人
01:30 韩江简介
02:45 阅读初印象:麻木,诡异,激进,身体
08:50 平庸丈夫的自述:从英惠拒绝吃肉开始
12:32 越战老兵父亲:家庭聚会中的暴力
16:19 艺术家姐夫:胎记,彩绘,不伦
26:58 绝望的姐姐:拒绝进食,变成树

第二部分:意象、视角、韩女文学
32:35 吃肉:食品工业把屠杀和食物完美隔离
40:30 “熊熊燃烧”的树木,像野兽散发着绿光
45:36 女人如树木,在压抑中爆发
47:35 英惠的失语,切换视角是好的技法吗?
52:22 素食者“匠气”?史与诗之间的张力与平衡
62:00 给没有名字的东西命名,给无法言说的人声音

【本期节目提到】
韩江,《素食者》、《植物妻子》、《少年来了》
Jiayang Fan, Han Kang and the Complexity of Translation (The New Yorker)
Yung In Chae, Why Han Kang’s Nobel Matters (The Yale Review)

制作人:希希(微博@murmur一个馕)
剪辑:hAru,希希
封面设计:hAru
片尾曲:ぼくたちの失敗 by 森田童子
片头配乐:New Dreams by 雷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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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节目录制的一周后,我和Xiaojiao在上海采访了韩江最新小说《不再告别》英文版的合译者Paige Aniyah Morris。我们聊了韩江的文学风格、翻译韩江的难点、以及韩女文学的全球崛起。因为采访是用英文进行的,我们也在思考如何呈现,能更方便大家收听。如果有什么节目形式的建议,欢迎在这条评论区告诉我们。期待一下这期番外吧💗
侯斯顿:哇啊啊好期待!不论最终什么形式,dream一个英文原版😚
338:觉得可以在聊天中使用中文,结尾放一下英文原版,或者把英文放在show notes 当众
4条回复
想听姐姐们讲崔恩荣的《明亮的夜晚》。
Lumosp:这本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哭 一直哭到结尾😭
gaajhsnsuqha:我也是😭
17:05 之前在一篇小评论里写过,我认为姐夫是文本中一个特殊而孱弱的男权符号,他并不像英惠的父亲那样象征着绝对的男性权威,又不像丈夫那样冷漠而自私,他敏感而忧郁,是文中唯一对英惠表露同情的男性;作为“擅长利用3D影像和纪实性的镜头来捕捉人们在后期资本主义社会磨损并撕裂的日常”的艺术家,他并非传统性别分工下的家庭经济支柱,他靠着妻子的供养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创作;同时,他具备用审美伦理拒斥世俗道德、追求艺术化生存方式的特权,这为他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因此,姐夫的反叛姿态本就有着某种道德自恋的性质,自外于主流不过是他用于合理化自身特权的包装。当姐夫以艺术家身份面对英惠时,这个在传统男性气质中毫无优势的男人立刻原形毕露,他从容享受着天才在缪斯面前的优越感,认为自己有权为英惠代言,用自己的想法曲解她的声音。姐夫将自己的作者权威建立在对英惠叛逆性的消解和遮蔽之上,还视之为大胆的艺术创想,艺术的光环为他侵犯英惠的身心、窃取并偷换其反叛举动之内核的残酷事实覆上一层柔焦滤镜。男性天才们在历史中总以高调的弑父者姿态登场,而缪斯的反抗往往逃不过被覆写和遗忘的宿命。事实上,男性能够视艺术为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反叛,是因为艺术场域最大限度地确保男性权威的稳固,即使男性艺术家在经济结构中被去势,他也仍然自认为可以在缪斯面前保有性别和智识上的绝对优势。以姐夫为代表的男性艺术家从缪斯身上得来的灵感不过一剂虚假的春药,这种仅能建立在性隐喻和欲望客体上的创作力正是男性作者身份先天残缺的明证。
姐夫在经济上依赖妻子,在创作中又陷入低潮,他在资本主义与父权制深刻媾和的社会结构中面临着严重的阉割焦虑,只能通过施展父权艺术神话中男性艺术家对女性缪斯的权力来修补自己残破不堪的主体性。男性艺术家对缪斯的欣赏并非对“人”的认同,而是近似对物的“赏玩”,他们无法表述任何自身之外的欲望与焦虑,也早就否定了女性通过自主身体来表现自身欲望的可能性,他们对女性的欣赏始终建立在一个脆弱的基础上,即性别是她们永恒的劣势。姐夫挪用英惠的身体、代替英惠言说,以一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将英惠从沉默中解救出来,以此为自身创作力丧失的宽慰性补偿。与其说他是同情和理解英惠,不如说他是在张扬自己对女性身体之书写权的垄断:对前现代纯洁的女性气质的留恋本就是男性为自己创造的怀旧神话,其本质不过是对彼时无法动摇的主体性和男性强权最深切的渴求。
hi.net:写得真好
Kiwiiiii
Kiwiiiii
2025.2.25
25:08 姐夫“想要”跳楼最后没跳,反而更讽刺了,这可是姐夫第一视角的自述,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选择。此处的“我想死了才能干净地解决”和汪小菲雨中大喊“死的人怎么不是我”有何不同,笑。
嚼冰块:点了
大宝999
大宝999
2025.2.25
50:15 我看的时候也很迷惑,但都看完了才意识到,一个成年人决定自己食素,不需要跟别人解释,不需要跟作者解释,也不需要跟读者解释。她有决定自己饮食结构的权利和不解释的权利。就好像别人叫我去聚会我可以完全不说明理由,只说“不”就好了。
MsFool
MsFool
2025.2.24
听完了,姐姐讨论的好多问题我都很赞同,我也觉得这部作品即使是站在女性的角度发声,也是一种退缩的、抗拒的姿态。
我对奥斯卡奖有些警惕,它影响力太大了,世界上最亮的光打在这部作品上,确实引发大家争相解读,但是奥斯卡本身是有其倾向性的,结合这部作品 我推测出以下结论:奥斯卡在各种各样的女性主义视角和行动中,挑选出了一种退缩的、被动的、抗拒的姿态………
所以吧,我觉得我们自己要有自己的信念,对外界的高光选择,稍微带点祛魅的眼光吧……
LIA李一一:是不是诺贝尔奖?
MsFool:我又有点新想法,fight和flight之间,还有个freeze,而且,说不定freeze是最常见的…虽然消极,但是也是自我保护,面对压迫和剥削,自我保护太重要了,毕竟“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虽然我更喜欢fight,但flight和freeze也应该被看见、被认可,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很有效的做法
3条回复
MsFool
MsFool
2025.2.24
24:33 这部作品男性各有各的猥琐,女性则抽象成符号,面目模糊……我突然觉得,有点像女性是背景板,主要刻画的是男性的感觉,好难评,有种为了表达厌男而同归于尽的感觉……
反正我很难感受到作者的爱女视角,因为其自我厌弃的感觉也很强烈……播客标题好精准…
但是你们发现了么?英惠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选择听不见。英惠扔掉了肉,她丈夫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做了一个梦。如果正常人,是不是应该问一句,什么梦呢?然后安慰她。姐夫在她身上画的彩绘,她能短暂安睡,她跟姐夫说的时候,姐夫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没有回应她。包括她的姐姐,她说,你看我要变成了植物,姐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变成这样,也没有跟她再进一步交流。她肯定哭喊求救千千万万次,这是隐藏在这些细节后面的。但是没有人理。
-_RuzU
-_RuzU
2025.2.24
18:20 这是不是艺术创作都存疑
两栖美味三文鱼:同意,感觉袁姐姐说的可能太褒义太正面了,看中文版原文的时候能很强烈地感觉到姐夫的想法和做法都是虚伪至极的…
朗蕉
朗蕉
2025.2.25
满怀期待的点开这期,听完好失望。
因为是听,也有可能有的地方我记错,或者漏听了,如果有误解,我先道歉。另外就是,总体来说这期播客还是很不错的,没提到的那些内容,基本都是我觉得讲得很好我疯狂点头的。

按这期时间顺序说,第一次失望就是几位“姐姐”对小说中“姐夫”这个角色太过宽容(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表达,暂时用“宽容”这个词)。
父亲、弟弟、丈夫、姐夫都是英惠的男性亲属,这些男人都很糟糕。“姐夫”表面上装做理解英惠,其实是利用她那种孤立无援的处境,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事发后,他不敢面对妻子和社会的道德规则,第一反应是跳楼,但他不敢跳。
他对家庭没有尽到自己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工作表现也是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对英惠做的事更是犯罪。你们还要给他找各种借口,我听了真的好气啊。

与对他的“宽容”形成对比的,是对小说的苛刻。所谓“匠气”,在我看来无异于鸡蛋里挑骨头,还有说她反抗不够激烈,她不表达自己意见那些,我……
这部小说写于2007年,你们既然读过很多韩国作品,当时韩国女性都是什么处境应该知道吧。
想想中国呢,陈冠希那个xx门是哪一年,当时的社会舆论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在2025年说2007年的小说不够激烈?
朗蕉:英惠一直是一个反抗者的形象。 她9岁就和姐姐说一起离家出走,再不回来。9岁还发生一件大事,是她被狗咬了,狗被父亲虐待死,父亲邀请街坊邻居一起吃狗肉。 英惠婚后的反抗,一开始是不穿胸罩,一直被丈夫指责。 做梦前一天早上,她做早餐,切冷冻肉,丈夫一直催,还嫌她磨蹭。英惠慌张之下切到手指,刀刃掉了一块。小郑吃烤肉吃到那块刀片碴子,一脸狰狞、大发雷霆。英惠反而平静了。 说明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很多次,英惠已经对小郑的怒和急有了应激反应。这件小事成为压垮一个家庭主妇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她能怎么样呢?喊女性主义口号表达自己想要什么吗?她只能选择不吃肉。不吃肉就不用切了,也不会再被催被骂。 任何事都是有一个过程的。英惠的反抗是这样,女性主义的发展也是这样。比起英惠妈妈和仁惠的逆来顺受,英惠已经进了一大步。 英惠不是没有表达,她一直不被看见听见,她不被重视。在娘家是老二,出气筒的角色,在婚姻中她是保姆,丈夫也不在意她的想法,要生孩子都是丈夫自己决定的。 一个从小受到家庭暴力的小女孩,我们能指望她拿起刀,喊出什么口号吗? 有没有可能,她还不知道女性主义者的口号,还表达不了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呢?
Mandarinsoda:同意你的观点,我们不能跳脱开时代来过于批判看待那个时代的作品,至少在我看来这部作品在那个年代是有一定力量让女性去思考去反抗的
3条回复
清瘦似梅
清瘦似梅
2025.2.24
阅读《少年来了》是一种泪都流不出来的沉重,“我认为自己可能会死,但也说不定能活下来,这样的话一辈子就可以昂首阔步,活得自信。”我多希望事情的走向至少是这样,但是,让当初的少年们始料不及的是,如果当时死在街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活下来的在狱中被殴打被凌辱肉体和尊严被双重践踏,即使出狱也仍被梦魇困扰活得不像个人结局是酗酒发疯自杀,那天的少年,你在那一刻选择像个人,你真的了解这个代价吗?以余生的苟延残喘去换取那一刻的良心宝石,如果知道是这样你还会义无反顾吗?
有酒无量天尊:这里的大多数选择都不是思虑周密的理性选择,但或许这才是人类的光。
Celina_nana
Celina_nana
2025.2.24
看过《素食者》再听姐姐们讨论的,产生了很多共鸣。这个世界对女性实在太危险,不仅要警惕(规避)传统男性(父权)对其产生的伤害,还要警惕利用这种心理而产生的道貌岸然、以艺术为由头的男性,甚至要警惕身边的亲人对其的影响。写下来,痛苦就会过去,韩江在书中将面对这些伤害,把女性对这些的拒绝比作“吃素”。女性变成了植物,她倒立着生长,吃素就是对于伤害的拒绝与反抗,是一种无声的行动。变成植物后,“我不需要再吃饭了,只要有阳光,我就能活下去。”甚至都不用吃素,只需要光照,此时,她不再是被规训与凝视的客体,而是作为一株蓬勃舒展的植物、作为攫取生命的自由的主体而存在。女性的力量,女性的自由!感谢这个世界的女性!伟大的!谢谢姐姐们读《素食者》!
几年前读完的《素食者》,最近大S去世,让我反复想起这本书,大S又是如何在前一段婚姻中失去了吃素的权利…
xiaoxiao777
xiaoxiao777
2025.2.24
17:57 读到姐夫这段让我觉得有点生理性不适,太恶心了
JoyceCCC
JoyceCCC
2025.2.24
49:58 我觉得可能是想强调“被吃掉/被剥夺发言权的女性”生存现状,以及最开始英惠的病情初见端倪但并没那么严重,所以会断断续续有内心独白,但后期英惠因为病情和被迫害被无视的程度加重,彻底失声了
一直没读她,也不感到有兴趣,就是因为从边边角角知道她笔下的女性的走向是自毁,我不认为自毁是反抗,反正要死,不如先对施害者复仇再死。她虽然是现代作家,形式看上去很新,却感觉内核很旧(只是我的个人偏见)。门罗也是,写得再细节再好又怎样,女人的结局就是安静和妥协,不想看这些东西了,想看新东西。
似乎深海
似乎深海
2025.2.27
1:00:07 59:46 匠气的部分非常感同身受!读的时候感觉素食者有些所谓“女性视角的刻板化标准”的感觉,即对男性的丑恶嘴脸、细致描述,仿佛是一种对刻板男性形象的书面化塑造。我认为这是具有时代代表性的,这样新的刻板负面男性反派某种层面上也可以和 有些当年男性主导的剧情产业下一批女性角色的塑造 相互呼应。但好就好在如今通过素食者被审视的和被传播的新形象是女作家写的现实恶俗男性!而不再是那些被歪曲的女性。
Grapejuice
Grapejuice
2025.2.26
1:00:53 被这位姐姐的魅力折服了!分析的很深,本历史系学子听完想读一读素食者了
snoozebea
snoozebea
2025.2.26
这竟然是05年的小说,韩女超前的精神状态
20:26 最开始应该是为了艺术,因为他很久没拿的出手作品了,后面应该就是精虫上脑,终于有个女人能让他二弟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