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介|绍
西尔维娅·费代里奇(Silvia Federici)是意大利裔美籍学者、教师和女权主义活动家,现居纽约。她是纽约州霍夫斯特拉大学的名誉教授和研究员,曾任该校社会科学教授。她还在尼日利亚的哈科特港大学任教。1970年正值第二波女权主义运动达到高潮时期,费代里奇在纽约建立了女性独立小组。受到意大利的自治运动和国际宣传运动的影响,创办了有偿家务劳动委员会。然而,随着英美新自由主义思潮在1976年后回潮,委员会被解散。费代里奇之后专注于猎巫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溯源研究。1986年,她前往尼日利亚从事教育工作。第三世界的经历使得费代里奇对性别、全球化、新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产生了新的思考。
2004年,《凯列班与女巫:妇女、身体与原始积累》正式出版。这本书将16世纪猎巫运动置于同时代资本过渡的语境中,以揭示父权制和资本主义过渡之间的内在联系。此外,书中还描述了20世纪末期在第三世界重新出现的猎巫运动、新圈地运动和奴隶贸易等原始积累现象。
本|期|主|播
杨舒蕙:传播学博士,写作者、插画师、艺术家、大学教师。祛魅研究所主理人。致力于视觉文化研究。
本|期|时|间|线
01:53 我参加读书会以来的深刻感受:变化、思考和进步。学术倒逼生活实践。
05:29 选择阅读《凯列班与女巫》 的三点原因。
09:25 西尔维娅·费代里奇与“为家务工作争取工资”运动。
“这场运动在70年代的许多发达国家是十分激烈的。到了2021年,她在新书《工资父权制:对马克思、性别和女性主义的评注》中仍然力图捍卫这场运动的基本原则。可见对费代里奇而言,女巫的道具不是神秘的、早已被流行文化吸纳的黑袍、魔杖和坩埚,而是以对工资的计算为后盾的有时诉诸baoli的运动。计算性和经济学不是注定要为秩序和治理服务的,而是可能成为地狱的全副武装之一。”
10:46 毕加索的作品令我瞬间联想到凯列班的形象。
14:44 第一篇分享的论文:《原始积累与资本主义父权制的当代批判———基于费德里西的自治主义的女性主义视角》
摘要:1970 年代,以西尔维娅·费代里奇为代表的早期自治主义的女性主义理论家发掘了家务劳动与资本积累的关系,发起了“家务劳动工资”运动。1980 年代以后,费代里奇从性别视角探讨资本的原始积累与猎巫运动的关系,认为原始积累时期的猎巫运动是性别分工的起点,实现了资本对女性身体和再生产的掌控。此外,费代里奇还发现了新自由主义与原始积累的相似性,论证了原始积累是内在于资本积累的永恒机制,它需要通过猎巫将女性的再生产排斥出经济领域,掩盖对女性劳动的剥夺,并不断强化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原始积累机制和猎巫运动说明,资本主义与父权制是一体的,两者互为支撑。从费代里奇的自治主义的女性主义视角探讨资本的原始积累与猎巫运动的关系,对于批判资本主义父权制和挑战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17:24 福柯的思维方式在费代里奇这里也可以看到。
19:15 “自治主义”到底是什么?
21:00 费代里奇对马克思的批评。我自己如何看待女性主义批评?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无性视角”“去性化思考”的局限在哪里?我的实践经验是什么?
24:49 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家庭妇女在女性主义运动中的被歧视与自我歧视。在这里,我也要做出检讨。
26:20 费代里奇的创新点是什么?改革开放后的“妇女大衰退”是什么?
30:57 “猎巫”制度的无所不在,那么在今天,“巫”到底是什么?
33:43 第二篇分享的论文:《从凯列班、爱丽儿到星期五——论文艺复兴晚期到 18世纪初英国文学中被殖民者身份的流变》
在莎士比亚创作于文艺复兴晚期的《暴风雨》中,野蛮无礼的凯列班与聪明顺从的爱丽儿似乎构成了对立式的奴隶形象。本文将二者当作文学原型,分析“王族奴隶”奥鲁诺克和 18 世纪初笛福小说中的星期五,发现奥鲁诺克矛盾地统一了凯列班与爱丽儿的特性,影射了问题的过渡性与模糊性。而在笛福那里,凯列班式的星期五则被成功地构建或书写为尽职尽责的爱丽儿,这些奴隶形象彰显了在近两个世纪中,随着资本主义的高速发展及海外扩张、意识形态愈发强化,以及主体性不断消解的深刻流变。
37:20 凯列班为何如此重要?读者投入了什么心理在凯列班身上?为什么我总是会有许多“粉红”朋友?我为何愿意理解他们、包容他们?
42:40 第三篇分享的论文:《切·格瓦拉的先驱》
切·格瓦拉的 “新人”思想往往被视为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因而不需要认真对待。本文通过对 《古巴的社会主义与人》等文本的分析表明,“新人”思想是在回应 20 世纪 60 年代古巴社会的现实要求,并与古巴革命历程中的游击战密不可分,因而不能简单地将其视为一种脱离实际的浪漫主义。此外,切·格瓦拉的 “新人”思想还可以在阿根廷社会主义思想家阿尼瓦尔·庞塞的 《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与无产阶级人道主义》和秘鲁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何塞·卡洛斯·马里亚特吉的 《清晨灵魂》等著作中找到渊源,它是拉丁美洲思想传统的有机组成部分,值得认真对待。在殖民主义、种族主义沉渣泛起的今天,“新人”思想所承载的反殖民主义、反种族主义精神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
阿根廷人切·格瓦拉的 “新人”思想与阿根廷社会主义思想家阿尼瓦尔·庞塞在 《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与无产阶级人道主义》中所表达的无产阶级人道主义一脉相承,都强调 “新人”区别于 “旧人”的两个基本特征: 一个是走向人民,另一个是肯定技术或机器的解放作用。简单地说,“新人”是一种 “新型知识分子”,一种不再恐惧、蔑视人民而是走向、融入人民的知识分子。由于人民生活在劳动和机器的世界中,“新型知识分子”同样致力于技术的发展或机器的改进,为人民的解放和发展创造物质条件。如果用 《暴风雨》中的角色来描述,那么 “新人”就是与凯列班站在一起、为凯列班的解放而斗争的爱丽儿。
47:45 第四篇分享的论文:《寻找女巫的声音——论<暴风雨>中女巫形象的缺失与再现》
后殖民理论为分析莎士比亚的浪漫传奇剧《暴风雨》提供了崭新的视角。殖民统治者普洛斯彼罗对原住民凯列班的压迫成为本文分析的重点。但是,凯列班的母亲西考拉克斯却往往被人忽略。通过分析巫师分类中的性别歧视及普洛斯彼罗对不在场的西考拉斯形象的再现,可以看出普洛斯彼罗在给自己法术正名的同时对西考拉克斯进行了污蔑与诽谤,从而揭示普洛斯彼罗在殖民时代所代表的性别殖民话语,洞悉其宗主国的殖民心态,透视其殖民者的霸权本质。
50:43 在《暴风雨》中,女巫受到的咒骂。
54:09 凯列班与女巫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凯列班为何有如此强烈的反抗精神?
55:17 根据我自己的理解,介绍整本书。我从费代里奇这里感受到强大的对无产阶级男性的同情,这一点超越了普通女性的直接情绪表达。
《凯列班与女巫:妇女、身体与原始积累》上海三联书店ISBN9787542680525
59:55 我今天如何理解“阴性之恶”以及“暗地里的抗争”?这里会谈到我如何看待女性处境中的“暗戳戳的抗争”?再生产者的能力为何不能是“能力的一种”?
1:04:51 再谈费代里奇对马克思的批判。“妇女”本身就是一种“剥削形式”。
1:07:43 费代里奇对福柯的批判。在这里我也会谈谈我的思考——关于福柯的精英思想。
1:10:54 我认为今天的资本主义已经开始用“讨好女性”的方式来进行“猎巫”。资本主义对于对立的意识形态毫无兼容的可能。
1:31:01 鞭笞者的形象。异端何以为异端。
1:15:03 男性的厌女心理和女性的厌女心理有什么不同?
1:16:37 异端妇女被火刑。
1:17:06 丢勒的著名作品:被逐出公地的人。
- 剥夺欧洲工人的生活资料以及在“新大陆”的矿区和种植园里奴役美洲土著和非洲人,并不是全球无产阶级形成和“积累”的唯一手段。
- 这个过程要求把身体变成工作机器,要求妇女屈服于劳动力的再生产。最重要的是,它要求摧毁妇女的权力,在欧洲和美洲,这是通过消灭“女巫”来实现的。
- 那么,原始积累不只是可被剥削的工人和资本的积累与聚集。它也是工人阶级内部差异和分化的积累,借此,建立在性别、“种族”和年龄基础上的等级制度成为阶级统治和现代无产阶级形成的构成因素。
- 因此,我们不能像一部分马克思主义者那样,把资本主义积累与工人(无论男女)的解放相提并论,也不能把资本主义的出现看作历史进步的时刻。恰恰相反,资本主义创造了更加残酷及阴险的奴役形式。因为它在无产阶级的身体里埋下了深刻的分化,这些分化起到了加剧和掩盖剥削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这些强加的分化,特别是男女之间的分化,资本主义的积累继续破坏着地球上每个角落的生活。
1:20:18 男女对立是结果,不是原因。对中国普通男性内心心理和局限的探析。男性何以只斥责女性却不仔细分析问题的根源?性别分化的机制究竟是什么?阴性之恶是什么?
让一群人为了利益,去压迫另一群人,开始时就利用人性的弱点的生产组织形式,如何能够长久?从家长里短到国际纠纷,评判标准就是看它利用的是怯懦、仇恨、自私、贪婪等人性中的弱点,还是人性中阳刚正面的力量。
1:23:54 公地曾经是“伊甸园”。
1:25:32 妇女为何难以进入父权工资制?
1:31:56 妇女被赶回家从事再生产:生产原始积累需要的劳动力。妇女被赶出一切“公地”——甚至包括传统的女性生育领域。
1:33:28 无产阶级妇女的越轨与惩罚。妇女变成了新的公地。
1:39:01 父权制度如何把女性作为最后的“缓冲带”和“软垫”,以此确立男性的基本主人感,来使男性持续待在被不断剥削的位置上。
1:40:55 双重他者困境。
1:42:04 父权真的只是资本主义的吗?为什么我常常说:“男性拥有主人感,却没有主体性”?“生产性”这个词到底怎样制约了男性对自身局限性的发掘?“生产性”这个词为什么能做到令男性对被剥削的现实无动于衷?儒家在“控制男性”这一点上做得似乎更精妙。“目标导向性”等同于“生产性”。生产性就是主体性吗?什么才是主体性?如果不存在规训,是否还存在主体本身?
1:48:31 我的最后结论:
“控制女性是为了控制男性,控制真正的生产主体。”
《凯列班》不但指出了“控制女性是为了控制男性这个生产主体”,更揭示了“女性其实也是生产主体——从事再生产活动——这也就是说:两个全然平等的生产主体间的唇齿相依下存在一个更被压迫、且自我压迫的性别阶级,她们被诟病为“服务者”,并衍生为“食利者”“享乐者”“幕后者”,她们将这些角色的“阴性之恶”自我“赋能”,自我“传播”,甚至自愿将其构建为自己的主体性,在持续不断自我“女巫化”的自弱、自厌和自怜中,成全了两个生产主体被绑定压迫的事实。
本|期|参考|文|献
戴雪红,吴家丞:《原始积累与资本主义父权制的当代批判——基于费德里西的自治主义的女性主义视角》,刊载于《国外理论动态》,2023年8月20日
逯璐:《从凯列班、爱丽儿到星期五——论文艺复兴晚期到18世纪初英国文学中被殖民者身份的流变》,刊载于《外国语言与文化》,2019年3月28日
叶健辉:《切·格瓦拉的先驱》,刊载于《现代哲学》,2023年7月25日
黄川:《寻找女巫的声音——论<暴风雨>中女巫形象的缺失与再现》,刊载于《外国语言文》,2008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