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梦露
“绿汀小屋”创始人
现在有一个很流行的观点,认为孩子抑郁是父母、家庭导致的。事实上很难在这里面建立一个精确的因果关系。抑郁的发生和多个维度相关,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只怪罪父母,是不公平的。我更倾向于认为,青少年的抑郁,是社会的某种“疾病”在最脆弱的这群人身上的爆发。
在中国,受到抑郁症困扰的青少年有1000万到3000万之间。因为抑郁症而无法完成学业的孩子,大概有200万人。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支持内心千疮百孔的孩子们重启人生?
位于杭州的“绿汀小屋”就在做这样的尝试,为因抑郁休学的青少年提供长程的居住式的康复服务。
小屋像一个温暖的洞穴,抑郁休学的孩子可以24小时住在这里,与专业的陪伴者和伙伴朝夕相处,重获安全感和回归社会生活的力量。自2021年10月成立以来,绿汀小屋已经服务了约80个休学青少年和他们的家庭。
什么是更适合青少年的康复方式?小屋的模式是否有效、可推广?复元的过程常常充满曲折与反复,绿汀小屋也在实践中探索问题的答案。
——时间轴——
00:48 青少年抑郁症如何发生?
03:21 重新理解抑郁的孩子:“失控”的人生。
07:55 重新理解抑郁的孩子:社会的“疾病”
11:34 如何帮助困在家中的抑郁青少年?
14:00 造一座「绿汀小屋」
18:53 陪伴者:用新的关系,重新养育一个抑郁青少年
27:20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说这些孩子摆脱了抑郁症的困扰,重启人生了呢?
31:28 这么难,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
💡目前,绿汀小屋正在换场地(杭州良渚地区)、组建新团队,如果您正好有相关的资源和资讯或者想加入他们,欢迎联系shengmenglu@hzlvting.com。
先举个例子给大家感受一下社交对小孩儿的重要性:
我大一暑假去一个军事化青少年培训的夏令营做生活老师带小孩,七天一期,有些小孩的父母会连报两期。第一期的第五天的时候,有个6岁半小女孩主动给妈妈打电话要再续一期。
我回去问她为什么会续啊,是喜欢这里吗?她说家里只有说话很大声很凶的奶奶和2岁只会哭闹抢玩具的弟弟,没人跟她玩 妈妈总是很晚回家,回家后也是看手机多, 她一去找妈妈久点 妈妈就说宝贝我很累/我很忙/你去找奶奶好不好 但是在夏令营里有其他女生跟她一起睡一起玩一起说悄悄话,会得很开心。
但是第二期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女生,另一个女孩子的弟弟也过来了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在陪弟弟,她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也不会说想回家,但跟第一期疯玩疯闹话很多的小人儿完全不一样了,整天都闷闷的,哭的频率增加了,但也不说是为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都懂得要同龄人的社交和陪伴,甚至为此宁愿受每天早起锻炼和大夏天练乏味的向左向右转。
我没受过专业的心理咨询训练或系统学习,但可能是气质比较亲和包容所以总会有抑郁症或亚文化人群汇集到我身边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抑郁症的人群越来越大了才让我这么高频率地遇见。
我接待的青少年居多,他们身上的共同特点是“恐惧”和“无力”。我能理解盛老师为什么会把青少年群体称为“最脆弱的一个群体”——他们的自我遭受外界框定、他们的话语权微弱、他们的人生和时间被家长和学校操控、他们的评价体系大多来自外界、他们大多都在“仰人鼻息”、没有“自由”但从来步履不停。
我真的很难过,尤其是听到休学的孩子出院后又入院是为了去交朋友和逃避家庭。 这绝不是个案,甚至这是一个幸运的孩子,ta起码还有医院可去,有个地方能接纳ta的“格格不入”。大部分休学的孩子,跟以前的同学没有共同话题和学业繁忙慢慢疏远,家里的父母会若有若无催着回校,出门邻居总会问“怎么还在家啊”。
没有地方能接纳他们,包容ta的停滞不前。
这是一个不被允许停下的时代, 这是很悲伤的事情。
盛老师他们做的事情真的很伟大,他们看见了抑郁症青少年的难言之隐,看见他们身上的压力和条条框框,看见了他们的无处容身,看见了他们的孤独与无言的求救。
并温柔又坚定地向他们伸出援手,站在了他们的“阵营”,成为他们的坚实后台。
替中国青少年感谢您们这样的发心和愿景,“被看见被听见被理解”本身就自带力量——希望这样的力量,能传递到更远的远方,给更多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