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是美国大选系列之二。和刘院长从“不可避免”的贸易战2.0、一带一路、和跨境支付领域来探讨一下贸易的突围之路。我们会聚焦几个核心问题:贸易战2.0会是什么样子?这些年我们“交朋友”成功吗?“一带一路”战略成功吗?全球贸易新趋势:从“比较优势”(comparative advantage)变成“竞争优势”(competitive advantage)?跨境支付会不会更难?数字货币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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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59 局面已经够混乱了,预测选举结果只能当成娱乐。预测大选非常困难,即便是在美人士恐怕也很难。尤其是近几届总统选举,选情都异常焦灼。加上信息渠道日趋复杂,传统媒体、民调、自媒体等信息交织,真假难辨。看似公正的媒体实则各有倾向,民调也可能沦为选战工具,制造特定叙事。在如此纷繁复杂的信息环境中,判断难免受个人经济条件、政治观念等因素影响,难以保持客观。支持哈里斯的可能更关注意识形态议题,包括有色人种、移民问题、堕胎问题等;特朗普表面上更符合一般草根的想法,但他自己也并不总是遵守规则。而且常常把企业内部的管理方式带到国家公共事务中,在传统政治人士看来确实显得不按套路出牌。特朗普的不确定性似乎更大,尽管近期哈里斯表现更为活跃。从阴谋论角度来看,民主党作弊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预测选举结果更像是一种娱乐,但无论结果如何,对中国的影响已经可以预见——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只是不利程度有所差异。当前的建制派或所谓的"deep state"势力依然很强,要出现重大的范式转移可能还为时尚早。值得注意的是,现代叙事和社交媒体对政治选民的影响已经远超想象,它彻底改变了人们的选择逻辑和行为模式,这可能会带来更多不确定的结果。
00:09:27和主流观点不一样:哈里斯上台对中国更危险?哈里斯当选,对我们来说可能更麻烦。这基于两方面考虑:首先,拜登政府延续并加强了特朗普的对华强硬措施,这与人们的预期相反。尽管拜登看似更讲规则,但在实际行动中却步步紧逼,进行全球布局,其狡猾程度更甚于特朗普。由于我们被动应对,其行动难以预测,因此无论如何都处于不可控的境地。其次,从2021年1月6日事件以来,民主党对特朗普采取了一系列压制措施,包括封锁社交媒体账号和媒体封杀等,这暴露了精英阶层对特朗普的敌意。这种行事风格表明,民主党在对华问题上同样会不择手段,不会因表面上的“可控”而有所克制,近年来挑起的国际摩擦也印证了这一点。与其说哪位候选人更可控,不如说都不可控,因为主动权始终不在我们手中。特朗普的行事风格虽怪异,但相对容易预测。而民主党的“暗箭”更难防。主流观点认为民主党上台是“短多长空”,特朗普上台是“短空长多”,但这忽略了“看不见的手”的影响,即根深蒂固、难以撼动的建制派势力。民主党或许会在关税政策上相对温和,但在国际合作和多边关系上,其行动更难以预测,可能导致“从小院高墙变成大院高墙”,尤其在科技领域,这种压力会更加突出。特朗普的政策虽然激进,例如对华商品全面加征关税,但这都在可预测范围内,其破坏性有限。而民主党的隐蔽行动和多边策略,带来的风险更难以评估。
00:16:45面对“看不见的手”,突围口在哪里?无论谁上台,首先要做好自己,同时也要认识到世界是相互联系的。之所以关注美国大选,是因为它对我们影响巨大。其他国家也同样关注,并非因为美国强大,而是因为它与各国都有关联,即使是小国也不例外。最近朝鲜出兵俄罗斯,韩国反应最为激烈,甚至要向乌克兰出口武器。朝鲜援兵俄罗斯,看似与韩国无关,实则不然。俄朝签订联盟条约,约定一方受侵略,另一方将提供帮助。朝鲜出兵,意味着条约并非一纸空文,若朝鲜有事,俄罗斯也会出兵,这对韩国和日本构成威胁,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紧张。由此可见,世界是相互联系的,即使喊着“脱钩”,也恰恰证明了联系的存在。“脱钩”本身也是一种联系。因此,我们应该保持开放的心态,积极向外发展,与世界各国建立良好关系。如果民主党上台,可能会加强与其他国家的联合,这会增加我们处理国际关系的难度,但即使有难度,也要努力去做。此外,无论是特朗普还是拜登,除了阻止中国超越之外,还想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要珍惜自身的工业体系,并在他们建设工业体系的过程中寻找机会,更好地破局。美国对华封锁至今未取得成功,正说明了世界联系的不可分割性。如同乌克兰战争和巴以冲突所展现的,即使被包围和制裁,只要自身实力强大,并保持与外界的联系,就能找到突破口。针对谁上台后的应对策略,首先要保证国内稳定,避免出现重大问题,这或许是近期刺激政策突然放开的原因之一。国内一旦出现问题,将无力与其他国家竞争。
00:22:23这些年我们“交朋友”成功吗?“一带一路”这个战略成功吗?在国际上,朋友越多,胜算越大。如果哈里斯上台,交朋友的难度会增加,因为她会积极拉拢其他国家。而特朗普奉行“美国优先”,我们反而更容易交朋友。最大的不确定性可能就在于此。关于“交朋友”,我们已经努力多年。最近在义乌调研,看到那里就像一个小联合国,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和商品,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必须说“一带一路”是成功的,其效果正在逐步显现。七国集团成立之初,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主导了世界经济,其他国家大多属于落后国家。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世界上除了非常贫困的国家,也出现了相当一部分中等发达国家。这意味着即使美国仍然是最大的市场,但随着“一带一路”的发展,其作用正在下降,尤其是在全球化和产业链布局调整的背景下,产业链不再集中于少数几个国家,而是更加分散,如同一个国家的中产阶级增加一样,世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中等收入国家”。“一带一路”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帮助一些贫困国家逐渐富裕起来,它们不仅成为中国的市场,也互相成为彼此的市场,从而削弱了美国的影响力。近年来,美国试图构建“小院高墙”,但我们的外贸仍在增长,最大的贸易伙伴也在发生变化,而且贸易内容也从最终商品转向中间产品,表明各国之间形成了紧密的产业链和市场联系。此外,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帮助“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升了产业层次。过去,对发展中国家的支援往往只是简单的援助,而“一带一路”则带动了它们的产业发展和市场扩张,形成互利共赢的局面。这种变化可以从我们自身感受中得到印证。近年来,我们在超市或市面上看到的来自“南方国家”的商品越来越多,对它们的认知和交流也更加频繁。上海最近成为了泰国的网红打卡地,许多泰国博主都在谈论中国的新能源汽车和旅游景点。
00:28:30 “一带一路”也并非一切顺畅,潜在暗流也不少。“赤字”似乎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关于“一带一路”倡议,必须承认它在国际上存在争议,争议的焦点在于其带来的影响。表面上 “一带一路”促进了与沿线国家的交往,我们出口的产品涵盖了新能源汽车、光伏设备、铁路,甚至小到顶针等各种商品。然而,这些国家回销给我们的产品大多是农产品、牛肉、红酒、榴莲等,种类较为单一。
这凸显了一个问题:中国制造的优势过于压倒性,其他国家难以与之竞争。除了大宗商品、原材料、能源和矿产等,其他国家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给中国的。这种贸易逆差,对于其他国家而言,难以平衡。这种局面是否是一条“不归路”?
它需要辩证地看待。过去,西方国家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援助,往往以“施舍”为主,仅仅是改善了当地居民的生存状态。西方国家主要关注的是当地的原材料和矿产资源,并通过扶持统治者来维护自身利益,这些援助很少惠及普通民众。而且,由于当地缺乏相关产业,西方国家的产品也无法被当地居民消费。
然而,中国的情况不同。以手机为例,许多发展中国家根本没有手机产业,也无力消费。但现在,由于中国普及了网络和智能手机,普通民众也能享受这些科技产品,这反而挤压了西方企业的市场。当然,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当地居民的消费需求提升了,但自身的生产能力却不足。因此,“一带一路”倡议需要关注如何发展当地产业,提升其产业层次和消费水平,使它们能够参与到全球产业链中。
目前来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产业层次和消费水平正在提升,至少拥有了产业基础。未来,各国可以进行中间产品的相互贸易,最终产品也可能由沿线国家或中国生产,形成良性循环。这种模式对中国和沿线国家都有利,虽然对西方国家来说,其影响力下降了。
00:33:40全球贸易新趋势:从“比较优势”(comparative advantage)变成“竞争优势”(competitive advantage)?
过去,全球化基于各国互通有无、优势互补的理念,形成良性循环。但现在,竞争优势取代了比较优势,许多产业不再是某些国家独有的,而是竞争成本、速度和规模效应。这种情况下,一些国家会感到自身产业受到威胁。
如果一个国家长期对另一个国家存在贸易逆差,必然会引发问题;或许不在财政上,但一定会在政治上。因为现有产业在国家中仍占主导地位,它们会影响政客,甚至可能导致该国倾向于与其他国家(比如美国)结盟。因此,贸易逆差是一个需要平衡的难题。这些问题无法预设解决方案,只能在竞争和演化中逐步解决,不可能预先计划好与每个国家的合作方式。对于美国等发达经济体,贸易逆差的大小是个问题,而对小国来说更是如此。但更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有些国家明明还在进口,却仍然抱怨贸易逆差?这其中的利益流向和分配机制可能存在问题,导致一些人感觉没有获得应得的利益。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政治等多方面因素的平衡,并非完全由中国能够解决。根本上,还是要看大多数民众是否受益,他们的生活是否因此改善。就像上世纪的南美国家,他们认为石油工业被美国公司控制,于是将企业国有化,希望让人民受益。但这其中也存在利益分配的问题,国有化后,好处是否真的惠及了民众?因此,我们在处理国际关系时,需要考虑如何与各国友好相处,但也不应过度“代入”自己。关注的重点应该是大多数民众的福祉是否得到提升,以及各方是否遵守规则,进行公平贸易。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谁能给更多人带来幸福,谁就赢了。如果遵守规则,至少证明这件事在可预见的未来是有益的,能让更多人受益。当然,公平的准则本身也很难定义,这使得问题更加复杂。很多事情的结果都无法预设,例如政客出于自身利益做出的决策,可能会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当初发达国家大力要求各国开放国门、拥抱全球化,目的是将产品销往各国,结果中国制造充斥全球,其他国家几乎无力招架。又例如,被指污染最严重的国家,反而发展出了强大的新能源产业。回顾历史,类似的情况美国也发生过。美国独立初期,制造业能力薄弱,依赖进口。由于英国限制其海外贸易,美国被迫在国内生产。英国甚至不允许美国制造一根钉子。结果美国被“逼”出了模块化、规模化生产。这种工厂化、流程化、模块化的生产方式推动了美国工业的崛起。世界发展不会完全按照预想的方向进行,总会出现意外。
00:43:27 跨境支付会不会更难?华为还要继续卖牛肉吗?如何突围,数字货币桥有用吗?
长期局势变化带来的蝴蝶效应难以预测,但当下还是要面对短期棘手难题——最突出的就是跨境支付。
无论美国下一任总统是谁,我们都将继续面临贸易制裁的压力。这种制裁可能并非直接针对我们,有些针对与我们有贸易往来的国家,但最终都会影响到我们的进出口贸易,使收款变得异常困难。各种反洗钱措施也加剧了这一困境,动辄冻结账户,使正常的贸易往来受阻。
以华为为例,他们将设备卖给阿根廷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后,由于这些国家受到制裁,货款难以收回,不得不换点当地土特产回来,以物易物,比索换点儿阿根廷牛肉、红酒,运回国后作为福利赠送给华为电动车车主。实为无奈之举。
跨境贸易收款的困境显而易见,尤其在美国不断施压的背景下。尽管世界各国相互联系,贸易往来总能找到出路,但在当前复杂的国际形势下,想要以最低成本和最快速度进行贸易,将会面临重重挑战。
用美元等主权货币结算,目前为止依然是最便捷、最高效的方式;大部分最终清算和划拨依然在美国的银行体系内进行,全球资金的流动实际依然依赖于美国的金融系统。但是各种成本已经越来越高。
为了突破困境,各国都在积极探索新的解决方案。例如,一些国家开始倡议建立区域性货币和支付系统,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然而,新的体系面临的一个核心难题,依然是要找到一种被普遍认可的替代货币。
未来可能会像欧元区一样,在一定区域内找到一种“大家都认”的货币进行结算。例如,东盟国家之间贸易或许可以考虑使用人民币、或其他货币进行结算。这需要一个过程,过程中既有国家间的利益交换,也有企业间的商业竞争,如何找到平衡点至关重要。
另外,大家都在探索的各种其他支付方式,包括数字货币也提供了新的可能。数字货币桥技术可以解决点对点支付的问题,但在跨境交易中,仍然面临货币兑换、汇率风险管理等挑战。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技术本身,而在于背后的货币制度。选择哪种主权货币进行交易,才是决定跨境支付能否顺利进行的核心因素。
总之,面对当前的国际形势,我们或许需要重新思考应对策略。
过去40年,我们主要依靠国家主导、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模式取得了显著成就。但在当前多极化趋势下,这种模式可能需要调整,或许应该更多地依靠民间力量,相信群众的智慧,通过去中心化的方式,自下而上地寻找解决方案。就像历史上西班牙和葡萄牙封锁海路后,商人仍然能够找到新的贸易路线一样,民间的力量蕴藏着巨大的潜力,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找到突破口。
— End —
主播|刘晓春 肖小跑
编辑|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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